三月某個週六,她去了旅行還沒回家。週末的空氣彌漫著家中每個角落。我於一點多的被窩中爬起身,清洗梳理好後,打開他的房門,他仍舊在睡。我輕輕拍打他的床沿。肚餓吧?去飲茶?我問。唔。他緩慢的起床說著。
我們專注地閱報,邊寫意地咀嚼枱上的點心,不時為對方添茶。飽得七七八八時,我終於將新聞版翻閱了一遍。抬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他,他仍是在吃。我們一家人都認為他的食量驚人,吃得太過量畢竟對身體不大好吧,尤其是到了這種年紀。但我很少提醒他,一方面,她本來已經喋喋不休地說著相同的話;另一方面,就是在那種年紀,若果還要嚴厲地管飲管吃,還不知如何再能獲得生活的快感。
前兩天突然雷電交加,上面的天氣是否一樣。我忍不住人聲沸騰中的寂靜,隨口找來話題。廠那邊都下滂沱大雨,好彩不用四處走。他順口的答一句。「本來上班時的天色還是好端端的,中午好像在另一個地方似的。」我繼續說。「驚蟄嘛。」我還是不明所以的答:「難怪看見灣仔滿街都是打小人的婦女。」「你知道甚麼是『蟄』嗎?『蟄』就是春天的蟲,驚蟄就是春天打的第一個雷,將冬眠中的蟲吵醒的一天。」他深信我不會知道,也從來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就徑自解釋起來。「那麼為何要打小人?」我沒法連上兩件事。「蟲是不好的東西,就是代表不如意的事,打起跑出來的蟲就好像要趕走小人一樣。」我終於有了些眉目。看一看枱上的東西已被吃光,嚷著要結賬回家。
想著每當他週末回到家裹,「你除了吃飯睡覺就不會做其他事。」她總是說。他通常繼續默默地吃著或是橙或是蘋果或是香蕉的飯後果,有時會一連吃兩個水果,然後就跑到床上倒頭大睡。看著他緩慢走著的身影,我明白了,雖然他的話越來越少,但是,他懂得的,比我們知道他有的,還要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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